身下狹小、冰冷的折疊陪睡床,稍微破損的表面皮革摩擦著肌膚。耳邊傳來醫療儀器規律的運轉,門外護士忽快忽慢的交談聲,逐漸從悠遠轉為清晰。突然,門被推開,大約三個人的腳步聲交疊著闖入,當先一位似乎是醫生,她對著病床方位喃喃地說了些什麼,依稀提到「有陣痛嗎?」、「開了幾指?」之類的片段。接著,在門還未完全闔起的狀態下,腳步聲又交疊遠去。
有點醒了,睡眼迷濛中,米白色的天花板從模糊的殘影開始聚合,等會要去附近採買的必備用品,也正一件件從意識末端歸位。深吸一口氣、坐起身。
「現在幾點了?」
這是我在待產房渡過的第三夜。
待產房的那五天
沒想過小Co竟然這麼早就想要報到,整整比預產期早了一個月。
匆忙趕到醫院後,更沒料到在待產房一住就是五天。
醫院的待產房位於產房內,能夠住進來的,都是只差臨門一腳、即將卸貨的媽媽們。待在這裡,感覺有點像是穿戴完全、搭上飛機的傘兵,看著機尾艙門緩緩開啟,隨時準備一躍而下;不同的是,這裡不會有長官下令,你只能看肚子裡寶寶的心情。
進出產房,需要穿戴隔離衣與鞋套。至於待產房,雖然是小套房的形式(有獨立衛浴設備、無冰箱),但是所有的物資仍需要外援幫助(補給重任也就落在小弟身上)。在這裡,最常聽到的就是此起被落的「戰嚎」,可想而知左鄰右舍的戰況激烈。
與住院或坐月子不太一樣,這邊三餐都要自己打理。但其實到後期,Wen就連好好地吃東西都十分勉強了;除了滿身管線外,疼痛與疲累也嚴重影響了食慾;有時連吃幾顆水餃,都要花上好一段時間。至於本人,也只能在醫院附近覓食,卻因此漸漸對週邊的環境熟悉了起來。
媽媽在待產房裡除了躺著等,也必須穿戴專屬的裝備。基本配備就是「陣痛與胎兒心跳監控儀器」(當然這不是醫學專用名詞),為了持續監控媽媽與寶寶,此裝備需要24小時配戴(我們後來也是靠它即時發現了小Co的異狀)。
因為Wen的狀況比較特殊,經醫生分析狀況後,決定從安胎、自然生產轉為催生,所以原本注射安胎藥的管線,也轉而改為催生藥。加上過早出現產兆,來不及進行乙型鏈球菌篩檢,因此在生產前還得持續注入抗生素。除了雙手雙點滴,不巧的是,安胎藥會讓血管下沉,所以必須不斷重新扎針。如此折騰數十回,雙手滿滿的點滴針孔,需要靠黃藥水紗布與冰敷來減輕不適。
一直到最後生產,這些儀器與管線都非常堅定、從沒有離開過。
